▲普欽法師血書樓閣陀羅尼
時上海馬寶森、王一亭等,聞師欲血書《華嚴經》,道緣未具皆來供養,願供師上好宣紙,俾早完夙願。慈筏老和尚願為師護關寫經。師聞甚喜,為報佛恩,複於身燃香若干炷,燃燈若干盞,以為供養。及紙張送來,質甚下劣。師揀紙悲泣,自念今生道緣未具,皆由障深業重故,決意捨身以供三寶,俾消宿業,更於佛前發十大宏願,複為偈曰:「如來出世我沉淪,如來滅後我為人,今將生命供三寶,為證菩提度眾生。」定佛誕日於龍華寺大殿,燃心供佛,舍此生命,以作供養。
是日晚,師作一燈炷,大如茶碗口,共燈芯草一千餘莖,將胸前肉割開,安燈炷於內,以面作牆,圈於四周。師仰臥於龍華寺大殿供臺上,胸前灌滿香油,燃心供養三寶。時燈焰高四尺許,通宵續明,龍華大殿,亮如白晝,觀者駭然,共歎稀有。次晨燈熄,弟子等往視,師已死於臺上,急延醫救治。醫至,見師胸前肉已燒盡,五臟洞然。曰:火毒攻心,尚無可治,何況此狀,我實乏回天之術。拒不為治。弟子等堅求不已。醫曰:若此人猶能回生,我亦信三寶之力,不可思議,願皈依彼,永為弟子矣。(後此醫者果皈依師)遂勉為醫療。四日後,師竟復蘇。
其後,馬寶森、王一亭諸居士,將紙送來,師即擇吉於龍華寺閉關,血書《華嚴經》矣。時馬寶森母患病甚危,師於關中聞訊,即割臂肉一塊,以法加持,送至馬府。師在成都亦曾三次割身肉與病者,食者宿疾皆愈。
上海法租界亞東旅館經理王問樵,其妻為怨鬼所纏,輾轉床褥,勢甚危殆。鬼附其身,與人言欲追其命。王問曰:「汝何人?與彼何怨?」曰:「我名唐素貞,前世為彼所殺,故今欲取其命。」王曰:「我請龍華寺方丈性空老和尚度汝,何如?」曰:「彼不能度我,現龍華寺有一剌血書經之僧,若得彼超薦,可解我苦。」王至龍華寺訪問,見師青年,甚異之,疑師不類,歸詢其妻曰:「我觀此剌血書經僧猶少年耳,何性空老和尚反不若彼耶?」曰:「彼雖少年,世間名利之心已盡,其心清淨,故能度我。性空老和尚道行雖高,然名利之心猶未忘,其心染汙,故力弱不能度我。」王於是來請師代解其怨,師不得已應之。三日後,鬼又來附其妻曰:「我痛苦已減輕八九,汝若能介紹我皈依彼為弟子,不但此怨可解,感且不盡矣。」王複來請師。師請書其姓名,作一牌位于關房中,夜間以香一炷,三呼鬼名,為說三皈依,賜名通靈。夜夢一女,於座前禮拜無數。其後王妻病竟痊癒。王問樵以銀幣兩萬元供養師,師分文不受,全部轉供龍華寺。
自王問樵妻事發生後,上海轟然,好異之士,紛來供養。龍華及法租界兩寺亦來請任方丈。師不堪其擾,避往杭州花塢。花塢茅蓬極多,師厭其囂,複避往台。未幾,為人所知,善男信女,爭往供養。師複返杭州,閉關靈隱寺。
未幾,抗戰事起,烽火蔓延,將及杭州。師於是經江西、道武漢,旋返成都,寓方德三居士家,繼續書經。後以日機轟炸成都,中江李紫銘、向德彝居士迎師至中江供養,閉關柏妙山,繼續剌血書經。終完宿願,將《華嚴經》書成,凡八函,八十卷,字大如核桃。圓滿之日,師複於佛前設大供養,再身燃燈若干盞,燃香若干炷。師因寫經,數十年不食鹽,懼損血色。致齒盡齲損,瘦骨支離,血液日枯。常以金針剌舌數十次,竟無點血。師於佛前,悲泣頂禮,懇求加被,淚沾襟袖。再起剌舌,始見血出,複恭敬書寫。數年書經,皆屏息而書,呼吸皆轉面它向,懼不恭也。
師自出家至此,苦行凡十七年。計拜經數十部,身燃燈數百盞,燃香數百炷,燃頂一次,燃心一次,燃指一個,剌血書經共數十部,割身肉餉病人者凡四次。含辛茹苦,九死一生,難行能行,難忍能忍,于近世僧人中實為罕見。
師夙仰西藏密乘,自是,遂結果苦行,專事密乘矣。初,甯瑪派根桑活佛來蓉,師于根師受《大圓勝慧》灌頂。師複從噶居派貢嘎仁波切受《金剛亥母》、《上樂金剛》、《喜金剛》等灌頂,後蒙章加呼圖克圖開示,決意終生修持寧瑪、噶居法要,從章師命也。師于中江,閉關修法,已證白寶藏王本尊。複由太虛大師函介,西度雪嶺,往求密乘甚深密藏。
貢嘎山者,位於西康木雅鄉。山麓貢嘎寺,寺主即貢嘎仁波切是也。師于成都,曾從貢師受法,至是親來雪山,更沃法乳,並于貢嘎寺閉關潛修。
▲普欽法師和根桑活佛
貢嘎仁波切有師兄紮紮懇波上師,修《光明大手印》,崖居穴處,脅不至席者五十餘年,早證法身。師于紮師處,晝夜精勤,廢寢忘食,終證大手印本體,得紮師印可。
師複于貢嘎寺閉黑關,修《大圓勝慧黑瑜伽》。此法為貢師不共密傳。師出關後,以關中所證,求決于貢師,貢師賀曰:「汝今證此,今生未虛度矣。異日汝弟子中,成就者六人,出家者三,在家者三。」
▲普欽法師的弟子們
薩迦寺日古吻波活佛,有《上師海空行海法要》,為薩迦派不傳之秘。根桑活佛求亦未得,歸謂師曰:「以汝苦行功德,往求必允。我代汝翻譯,庶可得聞此法。」師遂往求焉。日古吻波活佛是夕入甚深三昧,觀其緣起,遂允傳法。根師以代翻譯故,亦得此殊勝密傳。
師前後數度入康,共受大小灌頂一千餘次,深入甯瑪噶居堂奧。漢人入藏得法之富,無過師者。旋返重慶,住李紫銘居士家,整理法本。
師旋往南江雲頂山,閉關六載。一九四九年,貢師自渝經成都返康,師亦來會,複隨師至貢嘎山閉關。
一九五一年,解放軍進軍西藏,貢嘎山解放後,師旋返成都,擬學中醫以應世。次歲,師即于文聖街蓮宗院,懸壺應診;病者雖沉屙宿疾,應手輒愈。尋遷居祠堂街,病者紛集,門庭若市。成都市衛生協會成立中醫醫院,延師任主任醫師,病者掛號,爭求師診治,嘗一日診三百號,破成都應診最高記錄。
一九五九年,師忽將一生所有法本、經像法器,及血書《華嚴經》等,寄北京中國佛教協會,裝釋迦牟尼佛舍利塔藏,身邊不存一物,弟子等疑而問焉。師曰:「明年我將去矣。」弟子等驚詢師何故欲去。師曰:「我此生本擬求證密乘報身成就,然我昔年苦行,將色身毀損太過,欲證不死成就,必須轉世換形。現弘法利生之緣亦不具,久稽于此,于人於己,兩俱無益,故不如早去。」弟子等複叩問師去當在何時?師曰:「我意在明年三月,最遲亦不過冬月必去。」
▲前排右普欽法師 前排中王德生居士 前排左王少湖居士 後排右王治平(本文作者)後排左張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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